奥萝拉走在路上，不停唠唠叨叨，有些气恼:“真是的，没有自知之明！明明自己对于佛尔波的地形都不熟悉，却对那不知所型的石像感兴趣……哎，都不考虑别人的的感受，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怎么办？……真是的，不理他了……算了，他太可怜了，就帮一下吧……”
就在奥萝拉自我攻略说服时，一个瘦高而着褐色风衣，把脸埋在猎鹿帽的身影闪入大厅，直奔后房。
——
索伦斯整理心情，走到后房，敲门进去了。他还是瞒着奥萝拉独自一人去谈话。有些事，男人应该自己承担，不波及到心爱的女人。
斐纳男爵早早在里面等候着，看见索伦斯来了，温和地笑着招呼，拉过椅子，示意索伦斯坐下。
“索伦斯，谢谢你的热心帮助。请问您需要什么合理报酬？”男爵直入主题。
“谢谢，比起经济上的报酬，我其实更想要一些情报……最好是一次允许。”
“哦，请讲。”男爵抖抖眉毛。
“关于那个石像，其实我以前见过类似的物品，也经历了许多。我怀疑它和我的一些同事的遭遇有关，想要它的确切情报，最好能在事成之后让我观测三天……一天也行！拜托了！”索伦斯微微躬身致意。
男爵眯起眼，若有所思，又恢复了笑脸:“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，在事成之后，您当然可以观测它，多久都可以……”
“非常感谢！”
“那么请问您对人手有什么需求呢？”
“如果可以，请不要带上我的同事中的任何一人，甚至是我的妻子……嗯，这是我私人的一件事，我不大想把他们牵扯进来……”
“牵扯进来……”男爵小声重复，像是察觉到了什么。
“嗯？不好意思，我的意思是说他们还有很多工作要赶，我不大想因我一人，误组进程。”索伦斯听到男爵的喃语，急忙改口。他心中吃惊，没想到男爵如此敏锐，暗道自己要小心慎言。
“不过，我觉得您最好还是带上您的夫人。”男爵正起身。
“嗯？”
“一方面，看您年纪不大，估计与妻子新婚不久，尚处甜蜜期，而且与她同去也能有人照顾您，”男爵身向前倾，索伦斯不禁也探出身，侧身伏耳。男爵突然严肃，索伦斯吞了口口水，暗想这夫妻之间原来还有什么奥妙，自己和奥萝拉浑然不知，还认为两人演的天衣无缝，趁早知道了解一下，以完善演法。
“您的夫人正在外面等着呢，我们的谈话她知道得一清二楚，瞒不过她！”男爵笑了起来，带着一丝玩味和一丝心灾乐祸的幼稚，“女人啊，愿意为你付出的时候，什么都阻挡不了她的步伐。先生，您幸运啊！”
索伦斯转过身，看见现出身的奥萝拉带着一脸气愤，他只好尴尬笑笑，不知所措。
奥萝拉走了进来，带着女皇御驾亲征的威风。那气场，压的索伦斯喘不过气，索伦斯不得不站起身，给女皇让座。
男爵见状嘴角抽搐，难忍笑意:“先生，您以为您的社交能力不错，轻而易举就从以为领主那拿到协议，以为世上的人们都亲切友善，交流简单直白。但是您错了！人心那有那么简单。人最大的优势和劣势就是不透明的思想，你可以以欺骗制造暗流，在社交辞令下悄悄输送货物，也可以单纯如葵溪，被人们敬畏地猜测你的城府深度。您这种级别的交谈水准，好像一只未飞的雏鹰胡乱嗷叫。其实您的夫人先一步与我交流达成了协议，她让我故意不告诉你来弄清楚你正真的目的。”
索伦斯挠挠头，看向奥萝拉，可奥萝拉别着头，不理会索伦斯，还生着气。
“说起这事儿，您确实不善于伪装自己的思想，连我这个外人都知道您真正的目的不是研究科学，更何况朝夕相处的命中人。不过我和您的夫人聊过了，我主张不逼迫你，待你觉得时机成熟，把一切托出台面，告知夫人。夫人也是大度，竟然轻易答应了，这在这世上可是少有的。像这样合乎情理的妻子，我还是觉得您要珍惜，乘早敞开心扉吧……”男爵打开话匣，口若悬河，滔滔不绝。
——
阿尔看到组长回来，带着一脸困惑，急忙拉着波德上前。
“组长，怎么了？男爵不允许我们参与吗？”
“嗯，我去向男爵请愿，他却直爽地回绝了，说是他相信我们学社成员的能力，一两位就够了，不想耽搁我们的研究，然后来了一个仆人，说有位女士来访，男爵就告别离去了。”
“啊？！这是什么理由，组长你没有再叫住他，努力说服他吗？人多力量大，为什么嫌我们碍手碍脚？”波德听了皱着眉，不大高兴。
“我当然有争取，但他让我放心，说已经请了其他地方的许多专家，完全不用影响我们……我也很奇怪，而且男爵府本身就不寻常。”
“不寻常？”阿尔疑惑，抬起头，看向天花板，顺着图板向外望，想找出什么奇怪之地，但他只看到了华彩的金箔画，美赞式层次浮雕和各盏辉石灯。
“你们肯定觉得这大厅富丽堂皇，金碧灿烂，奢华中含着低调与深沉，与真正的纯血贵族的招办大厅无二样，很正常。但就是这「正常」中，有大不寻常的地方。”组长一手指天，一脸严肃。
波德也正经起来，放下酒杯，认真听组长讲话。
“怎么个不寻常法？”
“首先，我们在哪？佛尔波，西北边境，临近「渊穹峡谷」，这种边境地带，野兽错行，道路不变，民居大多聚在一团，实属偏僻，所以一个小小男爵就能拿到这么大领地，但其实没多少油水。可男爵的厅店大而辉煌，珍物众多，”组长扬扬他的酒杯，“就连食物也精细如罗布食品，有着众多藏酒，包括我手中的Leier Dejavu葡萄酒，波德连喝数杯的赫比留汀木薯啤酒……”
“什么，这居然是赫比留汀木薯啤酒！难怪喝来一甜二酸，酸后还回甘，浓香余舌……啊啊啊！我那样牛饮真是暴殄珍物，早知道就细细品味了。”波德捧着酒杯怪叫。
“你能不能搞清楚什么时候该胡聊什么时候谈正事！”组长怒喝。
波德往后面略退一步，怂了。
这时队长又想起了什么:“男爵好像还说请了一位敏锐的天才，索伦斯能助他一臂之力一臂之力。”
“天才？”阿尔弗雷德抓抓下巴上的疤。
这时，一个高大的人裹着风衣，带着帽子快步走来。他的打扮像是想把自己和和热闹的人群分开，那么的格格不入，那么的与周围不合，以至于，他所过之处，人们为他退让，让他如一阵怪异的风飘过。
他身材瘦高笔直，有一张马脸和一只鹰钩鼻。他蓝灰色的眼瞳映烁着灯光，光在他的眼底流淌反转，像是一个水涡，在水涡之下，一些如刺刀一般锋利的东西安静隐藏。他的棕黑色短发散落在头顶两侧，末端微微蜷曲，随着他的快步行走摆动。
这个与周围不和，与热闹无关的“不速之客”，不是夏尔福·东风又是何人？
大家都呆呆望着他如风般来又如风般离开众人视线，只有波德仅瞟了一眼便继续喝酒，若无其事。待夏尔福走开，众人恢复正常的欢乐，波德咕囔一句“怪人。”
——
“……所以说您现在最缺的就是……”
索伦斯在椅子上正襟危坐，带着认真的模样倾听男爵的演说，还是不是点头，发表自己观点，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，拍拍胸脯，示意“痛改前非”，俨然受男爵启发很多。
实际上索伦斯的脑中一片混乱，丝毫没有一点受教的感觉，只想着来人来拯救自己，打断男爵那冗长的“惊世理论”。不过想来应该没什么人敢打断男爵的心血演讲，自己又明显有求于人（虽然男爵也有求于他），只好礼貌地捧男爵台。
讲道理，男爵的口才确实一流，见闻广，对于人的关系与情感的问题颇有研究，但奈何平时无视领略他的才华有每日繁忙。这次他好不容易迎来“志同道合的尚在迷茫途中的需要被引导的年青听客”（奥萝拉表示怀疑），当然要释放积攒的话语。
奥萝拉在一旁偷偷浅笑，无视索伦斯无奈哀婉的眼神，看着话唠男爵“折磨”索伦斯，气消了不少。
“嘭～”
门直接被抵开了，男爵终于停止了演讲，向来者走去；索伦斯也站起身并转身，想要给这素不相识却求人于水火中的来客一个感激的，热情的拥抱；奥萝拉看到来者，张开樱桃红唇，有些惊讶，慢慢起身。
“哈力克，你的后房该换换位置了或者把那迷宫似的走廊打通，每次我来找你都会迷路，”夏尔福皱着眉，颇有不快。不等男爵有话反应，夏尔福认出索伦斯和奥萝拉，接着一脸微笑友好问候他们。“嘿，奥萝拉，好久不见，”接着他转向索伦斯，“嗨，迟钝缓慢的‘钻石’先生，我们也好久不见了吧？上次的硬质比较论文不知你重置了吗？”虽然夏尔福的笑容不变，但他的嘴角明显僵硬着，显得他的笑容有些诡异。
“……”索伦斯不想说话，或者说他知道自己说不过他。刚才他感到的激动和感恩的情绪一扫而空，对着夏尔福，索伦斯实在笑不出来。
他和夏尔福的“恩怨”可以追溯的学生时期，两人都曾喜欢奥萝拉，不过一人直白示爱，一人默默爱恋（虽然两人都没成功)，这之中两人发生了很多不愉快，而且十分富有戏剧性。碍于篇幅，我就不在此赘述。
男爵是聪明人，看出氛围的尴尬，意识到自己没有做好情报的收集，赶快出来缓和气氛。
男爵迅速述明计划，又递给夏尔福，奥萝拉一个小布袋，便把三人分散送走后房。
——
走在路上，索伦斯双手抱头，走在前面，抱怨:“怎么要和他共事啊！烦，居然还能看到他那自以为是的高傲的马脸！”
“真是孩子气，还纠结过去的纷争。”奥萝拉在后面清查布袋。
“你不懂，这是有关男人尊严的对峙！”索伦斯情绪高昂。
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他那点事吗？全校都知道了！”
“额……”索伦斯尴尬挠挠鼻子，没想到奥萝拉知道他们的争斗。
但愿她不知我们争斗的缘由，不然我怎么和她相处啊！
索伦斯正在胡思乱想，奥萝拉走上前一把把索伦斯拉回现实:“索尔，有些不对。”
“嗯？”
“这布袋里装有10枚莱欧金币，55枚崔尼银币，32枚过丝和一点不读铜板，而且男爵还说这只是预付的一点定金，用于交友，可这不是一笔小钱。一个边境男爵，怎么会如此豪绰？”
“本来我也注意到了，”索伦斯指着路边的一个刻有螺旋缀有辉石的柱子，“美赞式的明码石柱，这可不是小小男爵消受起的。”
一阵东风刮来，卷起落叶。 两人突然沉默了。
——
而在另一条路，夏尔福抛着布袋，左观右望，语速飞快:“小笔横财，美赞石柱，赫比留汀啤酒，本·多言的画像，「远方的杀人石像」……以及斐纳那不变的招牌微笑，温和亲切的态度和谈论时直视他人的清澈眼眸。”
夏尔福突然笑了，嘴角上扬面露激动之色，他把手从风衣口袋中抽出，把夹着的猎鹿帽郑重戴上。他搓搓手，又把双手合十，把中指尖抵在诡异的发笑的嘴唇上。
他念叨着:“破浪的疾风，撞上了本不该在此的石礁。在不可能来临的黎明褪去前，海鸥终于可以远航。”
东风掀起了他的蜷曲刘海，在刘海下有灰蓝色的光芒露出。
他那灰蓝色的眼瞳中有光欲出“水涡”，他神色有些癫狂，笑容放肆，像是堕天的天使遇上了临世的魔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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